有些往事,无论岁月怎样的削磨,却光鲜明净地永远在记忆中封存。
0 n. e. G3 N; m! ?+ ?4 s 静谧的夜里,超然物外于城市喧嚣纷扰的车流人海,渐入梦境之际,褪去一身的烦躁、疲惫,难免温存缠绵于以往记忆中最为美好的意境。
$ f9 v2 i* \5 U 最近自己便是如此。
' i4 R2 m2 w4 ~8 ~9 K" Z 灿烂高阳下的碧绿稻田,蓝天白云下茫茫芦苇丛,还有一张张阳光般灿烂的少年男女的脸……这此与其说像似梦境,其实则不然,它实实在在是我生活中最为保鲜的记忆。
3 J( b9 ~4 L9 n5 F9 ?$ O 17岁那年暑期,独身一生未嫁的老姨要从农场组织部长的位置上退了下来,母亲怕她一下从岗位上退下来会产生的一系列的不适反应,让我去看望她。
. J( V$ n) k+ C, ~ 农场场部人少的超乎我的想象。到老姨家的第二天,腹部便开始有抽丝一样断断续续的疼痛。开始以为是水土不服的关系,不以为然,继续可哪去玩,可是过了一天,疼痛加剧,已经直不起腰了。老姨不容分说迅速把我送到医院。通过医生检查,确诊是急性阑尾炎。医生马上对我做了切除手术。
2 e0 f: [# ~7 U' _$ o9 O 因为老姨一生为人刚正不阿,做事光明磊落。所以在当地很有威信,也很受人尊重,加之我是从很远城市来的,比较起来还算是一个挺干净的男孩,住院期间医护人员不免对我呵护有加。+ n4 j0 c% A' P8 I/ }1 }
每天为我打针的是一个小护士和我年龄差不多相仿,即使大也大不了哪去,是才来实习的。每次为我扎针的时候都表现得很温柔,可其中也不乏有些拘谨。也许她的拘谨完全是因我而起,我倒不是因为她是一个实习生不信任她,而是我开始一见到女护士,我就羞怯的似乎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因为手术备皮记得当时围有几个戴着口罩的女护士。具体哪个实施的我记不清楚了。想想自己的那关键部位在人家面前毫无保留坦露曝光,还被提过来拔过去的,怎么说心里还是有点别扭,毕竟还是一个小伙子呢。
: n7 h" h/ ^- b4 o& } 老姨在临退之前总想着再多为群众做些事。在此不能不说那个年代的老党员老干部大多都有着强烈的公仆意识。住院期间老姨只是利用工作空闲时间抽空来看我。医院很小,病人也不多,有时病房里整天就剩下我一个人在病床上躺着,无聊的要发疯。无奈之下,我总会没事找事地喊护士,几次以后为我扎针的小护士就明白了我的意图,闲暇之时为我找来些书顺便坐下陪我说会儿话聊聊天。刚开始有意或是无意地接触彼此还都有些羞涩保持着矜持状态,慢慢地从对方的眼神中各自就读出彼此的好感和在一起的愉悦。并且我还知道了她叫什么名字。她戴着口罩的时候我只知道她长着一双细小的眼睛,没想到摘下口罩,竟然发现她那一双细长的眼睛配上整张脸显得非常清秀可爱。在一起时她对我说得最多的是离此不远她的家乡,她对我讲她家乡的春天的雁鸣,夏天的蝉音,秋天的荷塘,冬天的雪野。往往会让我产生一系列的向往,但最让我感到震撼心灵的还是当时她讲给我“雁奴”的故事:2 a+ y# K- N% L3 }
她说,猎人猎杀大雁是在天黑后,趁飞翔迁徙的大雁群落入水泽休息时,伪装潜伏在它们附近。当雁群进入休息状态,猎人迅速向雁群栖息地移动,这时,离雁群栖息地的前方会有一只忠于职守,处于高度警戒如同站岗哨兵一样的雁,发现猎人的行动,立即鸣叫发出发现危险的预警信号,当雁群被四下惊起,猎人就又一动不动地在原地蛰伏;雁群惊恐地盘旋观察一阵,见没有任何异常情况,就又去休息。然后猎人再次向前移动,哨兵雁再次发出警报,雁群再被惊醒,猎人再次隐蔽。如此反复多次,疲惫的雁群彻底被激怒,愤怒的雁们会因为雁哨兵“谎报军情”而将它活活啄死。待雁哨兵死后,猎人向那没有哨兵的雁群发起猛烈的枪击。每当猎人们猎获群雁后,都会虔诚地埋葬那只被同伴啄死的被称为“雁奴”的哨兵,在水边的坡地上为它建一个小小的坟冢……
4 P5 K2 x: G+ i3 r2 f! E 这个故事,在后来的电视剧<铁色高原>里被插入过。那已经是事隔十几年以后。
) i) l: z& K/ o8 N, d% D" j刚听到她讲这个故事的时候,我的心被哨兵“雁奴”悲惨的命运震撼了,每每想到雁奴辛劳而忠诚的屡行职责,竟然不被自己的同伴所信任时,心中就会大大地替它不平。尽管事过境迁,这个故事却依然清晰地留在了我的记忆里。
" ?" F, |, z7 l3 z; L" \1 N 也许年轻的身体都比较容易康复吧,在那短短的治疗期间,一个不同的年代,在一个特定的人文环境,彼此的好感也只建立在特定的少男少女的深厚友谊之间!出院的时候我们彼此留下了通讯地址。离开医院的时候我对她说,在你假期回家的时候我去你那儿看你行吗?我们默默相互注视着一会儿,她轻轻地朝我点点头,算是同意。
3 _- }; Y- G5 }" I. V; v" \令我没想到的是,我到了她家住的连队,连队里几乎所有的少年男女陪她一起远远地站在两边都是郁郁葱葱只有中间一条山路的路边,像列好了队型似的迎接我,待我下了车就把我围拢在他们中间,逐个上前表示亲热,这使我当时有些不知所措,自己还从未遇过如此热情的待遇。# G* N) m+ a! F/ ^! S7 G
在那洋溢着青春笑脸的欢乐氛围中,我忘乎所以地连玩三天。; _, Q- v o2 k1 u' B% c$ \
三天里,我们吃光那儿唯一一家食杂店里所有的罐头和即食食品,不仅如此,在谋害了数只身姿绰约风华正茂的笨鸡之前;一帮人还驾驶着一路上直蹦达的四轮车欢快并且理直气壮地去鱼亮子偷鱼,渔人远远地端坐在阳光普照寂静的岸边孤零零的一叶小舟上,无动于衷,不动声色地观望着我们一个个从密不透风岸边的绿绿的河柳里雀跃着鱼贯而出,像似在欣赏着一出大戏;黑黑静静流淌着河水在他的眼里可能恰似舞台,蓝天白云下苍茫无际的碧绿那又何尝不是他眼中屏风的幕景。当看到有人开始去拔他插的网,他不再受我们嘻戏热闹的场景所感染,开始急冲我们喊:“喂,小子们小心点,别动那网,危险!旁边网箱里有鱼,去那儿捞去!”别以为我们这帮家伙会客气,在他的储鱼的网箱里一条条神采飞扬体态丰盈的大鱼闪着耀眼的鳞光飞进我们的网兜。几个伙伴合力提起装鱼的网兜,向渔人致意,渔人也像向我们挥挥手意思快拿走吧,同时也表示无所谓。我们又绕到背河去捕捉河虾,没想到那虾厚得去了只用两抬网我们就满载而归。那虾欢蹦乱跳的情景,多少天晚上睡觉前一闭眼就觉得那虾还在眼前直蹦。& F+ ^- Y2 d, s9 |4 ~) ^5 I
多少年过去了,去过的高级酒店也不算少了,可是再也没有吃到过那样好吃的鸡,那样香的鱼,那么可口的饭菜;去过的地方也不少再也没有体会到那么醇朴的民风。我说你可能不信,当时一个连队里没有一家门上是有锁的,无论家里有人没人,门从来都不用上锁,不能说“画地为牢”,但确实敢说“路不拾遗”;路上行走遇到有车经过摆手没有不停下的;也没有不捎你的;到了亮子(捕鱼点)渔人不在,窝棚里米面油盐都有,自己可以随便做着吃,吃完就走没人会说你怪你。
1 a" T2 C; r% @% B. s. X. f T/ o 同样也是多少年过去了,无论熙熙攘攘的街道,还是摩肩接踵的闹市,遇见过好多漂亮的女人,即便是光彩照人直透心间,无非转瞬即逝如同过眼烟云;而绿野上稻田边少女蝴蝶一样轻盈的身姿,烂漫山花丛中少女娇艳的笑靥却永远定格在心间。8 ]/ J" T- W: p0 u- A/ e+ G9 |
离开的时候,同样所有的人都去为我送行,留下的一个个通讯录,对于我来说,那上面记载着不完全是他们的名字和地址,更多记载着是要保留彼此之间真挚的友谊。$ c# ?' y! W; R: `; S
车已渐渐地远去,透过车后的玻璃窗,仍然看到一双双挥舞的手,久久不肯离去。 ) {1 ^5 c2 l" x+ T#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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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在峰峦叠翠的山间迤逦而行,望着被层层白雾围绕的山间,浑然不知车是行驶在山里还是云里。此番此景不由不让我领悟到:有朋友、有真诚、无论在哪,都是心中最美的风景,最动人的诗情!
: `. L5 V% E5 e( ]6 x ], R 望了望车后再也见不到的身影,眼睛始终是湿润的。甚至要流泪。天空中飘不完的云彩,没有一片能擦去我心中的忧伤。
" E" n9 I/ b* W6 K* F# S2 z 而今,透过记忆的窗口,又怎能望见你们的生活!